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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反映改革开放初期在校师范生芳华岁月的长篇小说。家庭贫困的李静夫热心帮助小商贩钱有后，竟获得了意外的姻缘。丁一帆是领导眼里的“刺头”，根本不可能留校的他，如何成了党委书记的“乘龙快婿”？杨柳、白梅这两朵“校花”，又是怎样挣扎于导师和喜欢的男生中间？

小说深刻地刻画了师范院校毕业生们的彷徨和迷茫。这里有权力的游戏、人性的弱点，也有对人才的爱护和对理想的坚持，真实反映了师范生在大学校园*后一公里的生存状态，是不可多得的校园生活长篇力作。

目录

001  第  一  章

010  第  二  章

024  第  三  章

034  第  四  章

043  第  五  章

060  第  六  章

075  第  七  章

087  第  八  章

100  第  九  章

110  第  十  章

130  第十一章

147  第十二章

159  第十三章

176  第十四章

197  第十五章

211  第十六章

217  后    记

黄召晖，1961年8月生，广东省兴宁市人，研究生学历。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侨界作家联合会会员。

已出版著作《初晴》《熟悉的春风》《高层领导在梅州》《骗术揭秘》《梅州奇事》等五部。短篇小说《绿色的魂》曾获南方九省“绿色文学”征文优秀奖。随笔《会炒作自己的人——祝枝山》在《深圳晚报》发表后，引发广泛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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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一列由北京到深圳的火车从北向南飞驰而去。

从苏州火车站挤上火车的人群中，有两个人格外醒目。一个穿着绿军装的青年男子，刚在火车的过道上站好，转身对一个同样穿着绿军装的青年女子说了句什么，立即拉着她的手，全然不顾周围的人，就像对火车上的一切都轻车熟路般地往车厢里挤。他一边挤一边对着座位上的顾客说些什么，而且一个不漏地发问，像是便衣警察盘问似的。当他在车厢内挤过一半多的座位时，他才回身向过道上的青年女子说：“杨柳，快过来。”那个叫杨柳的姑娘向他招手，“嗯”了一声，带着行李往车厢里挤了。

杨柳挤到他身边说：“静夫，到哪儿才成？”

“这次运气好，这两位坐着的大叔大娘，过两个站就下车。”他向她露出有点得意的微笑，她却像没有看见一样，他心里有点不快，但这点不快一闪就过去了，他知道她对他的辛勤劳动一定默记在心。这个中等个儿、脸色微褚赤的叫“静夫”的青年姓李，他和她都是江南师范专科学校大三的学生，他读物理系，她读英语系。这是放寒假后回校，再过半年，他们就要毕业了，原则上是分配到学校当教师。

他们把行李放在脚边，紧靠在一起站在大叔的座位旁边，要不断化解被人挤散的可能。因为一旦被挤散了，要再找个有个座位的机会就更为渺茫。李静夫和杨柳就这样站着等待大叔大娘下车，估计要站一个多小时。谢天谢地，总算待大叔大娘到站起身下车，他们连说了几声“谢谢”，就顺势坐下去。

杨柳屁股一沾上座位，就疲惫不堪地靠着车厢的窗边倒头便睡。

李静夫迅速把行李放在架上，也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李静夫和杨柳同是苏州人，他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1982年参加高考，竟然同时考上江南市江南师范专科学校，只是李静夫被物理系录取，杨柳被英语系录取。因为在同一所大学读书，所以他们每年寒暑假往返学校，都是铁定的搭档。当然，李静夫要展现男子汉的风范，负责买票、挤火车开路、抢座位等。考上大学次外出，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坐火车就像打仗一样艰辛。刚上火车他俩就被挤散了，当他俩确定都挤上了火车后，互相寻找，终于看见了对方，但要越过人墙走在一起还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当他俩终于挤在一起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李静夫发觉杨柳满脸绯红，像春天里盛开的桃花，娇艳妩媚，让他怦然心跳。而此时的他俩竟拥抱在一起，他已经感到了她的心跳。他俩好像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想马上分开，但周围都是乘客，转身就会和别人挤抱在一起，这是他俩更难接受的选择，他俩只能感受这美好而极难为情的局面。他只听得她“啊哟”了一声，便全身柔软地伏在他身上，这种境况让他终生难忘。直到几年后，他才知道她全身柔软地伏在他身上是女人的一种什么状况。因为从这一刻起，他已经认定，这就是爱情，这就是他人生的另一半。然而，让他懊悔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这种感觉、这种状态却好像越来越没有再现的可能。

初上大学时，当他俩到达江南市火车站走下火车时，杨柳穿的碎花格子连衣裙沾满尘土污垢的斑迹；李静夫穿的深灰色学生装竟有米粒和面条等食物黏着，右手衣袖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了一个约二寸长口子。这是他妈为他上大学买的新衣裳。看着李静夫的狼狈相，杨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好在初到学校，谁也不认识谁。有了这次经验，李静夫建议各买一套军装供寒暑假坐火车用，一来衣服弄脏了好洗；二来穿上军装多少也可防小偷小摸的。他的这一建议得到她的热烈响应。特别是防小偷小摸这一点上，她特别上心。他俩穿着军装经过几次往返，确实顺畅了不少。有一年寒假返校，上火车后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李静夫费尽心机，询问了整个车厢有座位的顾客，都是到终点站的。他们只好在站累的时候坐在过道的地板上，后，疲惫得谁也不知道谁先睡去。他俩就这样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到了江南市火车站。下了火车后李静夫检查了行李，一件不少，也许真的是靠了这身军装。

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就像在家里睡着一样放松，他心头一热。正是因为有他的同行保护，她才有这放松的睡相。本来已经袭来的睡意，被他心头瞬间掠过的热气驱散。他用双手揉了揉脸，与对面坐着的旅客打了个招呼，请他帮看着座位，他要去洗手间洗洗脸打打精神。这时火车到了一个中转站，他待旅客上下就绪火车继续开动后，才起身去洗手间。

他从洗手间回到车厢，就听到一首充满青春活力的歌《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年轻的朋友们

今天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

暖风轻轻吹

花儿香，鸟儿鸣

春光惹人醉

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啊，亲爱的朋友们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

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是他时常吟唱的。他朝歌声飘来处望去，正是他座位的旁边处。他走回座位，见杨柳已经醒来，看样子是被这歌声闹醒的。她朝他看了一眼，正正衣服说：“我去下洗手间。”

这歌声是从一台录音机中放出的，俗称“三用机”，包括了收音、放音、录音三种功能，形象生动。只见三用机的主人是一位中年男子，他手里拿着一盒磁带说：“我姓钱名有。这里有原装正版磁带卖。大家都听到歌曲了，多清纯的歌声，多便宜的磁带，一盒仅卖12元，若买两盒优惠折算20元。”

他旁边坐着的人说：“合算，我买一盒有刚才放的这首歌的磁带。”

钱有从他脚下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一盒磁带给他。

一位旅客走到他身边说：“有香港歌星的吗？”

他看看左右前后，用手招呼这位旅客，并在耳朵旁轻声说：“有。你要几盒？”

“看看货再说。”

钱有从行李袋中拿出一盒磁带放到三用机内按下播放按钮，三用机中传来一位香港歌星轻柔缠绵的歌声。才放了一阵，他就把三用机关了说：“怎样？要几盒？”

“两盒。”旅客拿出20元给他。

钱有伸出三个指头。

“30啊。你不是说两盒20元吗？”

“那是内地的，香港原装进口的要30元。”

旅客翻看了一番，爱不释手，后说：“那买一盒多少钱？”

“18元。”

“那么贵哎。”虽然旅客这么说，但还是付了钱满脸高兴地回到他的座位上。

有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走到钱有身旁说：“你这是在搞投机倒把活动。”

周围的人都一愣，他私自在列车上销售商品，确实像是在从事不正当活动，一齐看着他。钱有不紧不慢地看了看这位干部模样的人说：“你是什么人？多管闲事。”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管管你这样的坏分子。”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投机倒把呢？还坏分子呢？你想吓唬谁？我这是在搞活经济，搞活流通，自谋职业。”

旁边那人两边劝说：“都有道理。这位大叔觉悟高，我们要向你学习；那位大哥自谋职业也不容易。大伙儿在这里闷着烦，听听音乐，解解闷，想买的买，不买的听听免费的音乐，有什么不好？”

“别多管闲事。”

“别噪了。”

“放放音乐。”

大伙儿七嘴八舌。

钱有赶紧按下三用机上的播放按钮，那个干部模样的人尴尬地走了。

旅客又沉浸在歌声中。突然歌声停了，大家又把目光投向钱有。他连忙摆弄着三用机，机内的磁带就是倒不出来，急得他满头大汗。他几番摆弄，磁带盒出来了，磁带条却还卡在机内。旁边的人都在为他出主意，先按这个那个的，就是不见效。他旁边已经买了磁带的那个人以为磁带质量有问题，从包里拿出已买的那盒磁带说：“我看你的磁带有问题，退货。”

钱有说：“质量没问题。”

“那为什么会卡带？”

“我这不是在检查吗？”

那些买了磁带的人见状也拿着磁带走过去要求退货。钱有连忙辩解说：“大伙儿请放心，磁带都是原装进口的，质量没有问题，只是三用机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待会儿容我把它修好。”

但是，他的辩说并不奏效，旅客们还是要求退货。

李静夫看在眼里。对他这个学物理的人来说，他不仅知道问题所在，而且知道如何解决。因为他课余时间就帮人修这修那的，修理什么三用机、电风扇、自行车等都是他的拿手绝活。他在考虑要不要过去帮钱有修理，一是在公共场合不方便露出身手，怕惹麻烦；二是若是钱有不同意，自己的面子放不下。杨柳不知是闷得慌想听听音乐，还是有意要他显露一手，用手肘撞撞他。他看了她一眼，见是鼓励的目光，便起身走了过去，对钱有说：“能不能让我来试试？”

钱有见有人来为自己解围，求之不得，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哪有拒绝的道理？再见他是个穿军装的年轻人，便投出信任的目光。

李静夫不客气地坐在钱有让出的座位上，在三用机的几个按钮上按了几下，卡住的磁带就出来了。然后他伸出左尾指插进磁带带动孔，右手拿磁带旋转几下，那被钱有拉出的磁带条就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地收回到盒子内，随后放入机内按下播放钮，歌声又从三用机上传出来。

大伙儿看着他变戏法般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问题，报以热烈的掌声。

李静夫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钱有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对他说：“小老弟，想不到你有如此好的手艺，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嘞。”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我知道，劳动是要报酬的。你要多少钱，我给。”大伙儿对钱有一阵笑。

“你听错了。”李静夫有点不高兴，转身要回座位。

钱有拉住他，从脚下的袋子里拿出一盒磁带对他说：“一点小意思，感谢小老弟。要不，我就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了。”

李静夫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场面，一边回绝他一边像是对他又像是对大伙儿说：“依我看，大伙儿要买的买，磁带质量没有问题；要听音乐的就静心的听音乐吧。”

他回头见杨柳正望着他微笑，心里一动，像小孩子得到大人的一块糖的奖赏一样回到她的身边。

杨柳见他回到身边，屁股往里挪动了一下，带着不无感叹的口气说：“还是学物理的人好，走到哪里都用得着。”

“又笑话我了。学物理是苦力活，不像你学英语的，毕业分配都抢着要。”他坐下后说，“就要毕业了，一点着落都没有。”

她没有想到是这种效果，她本来是要鼓励鼓励他的，一时又没有想到更好的话题，说了怕给他带来伤感，便往车窗外望去。他见她不说话，想想自己说得也不妥，像有点向她诉苦的味道。他也确实有点累了，靠着座背便睡着了。

“到了。”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到江南市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车窗外说：“唉，总算到了。”

他俩挤下火车，杨柳眼尖，对着站台上的几个年轻人招手喊道：“白梅，白梅。”李静夫朝她招手的方向看去，不仅看到了中文系的白梅，还看到了和白梅在一起的中文系的丁一帆。丁一帆是学校虎溪文学社的社长、社刊《过河卒》的主编，白梅是副社长、副主编，他和杨柳是文学社社员。巧了，竟然在站台上遇到他俩，或许是杨柳叫他俩来接的？他看杨柳竟有一丝不满的脸色掠过。正想说什么，丁一帆他们已走到他俩跟前。杨柳高兴地与白梅拉着手说：“真想不到在这里相遇，不是来接我们的吧。”

丁一帆笑着说：“我们又不是神仙，你们又没有告诉我们今天回校……”

白梅马上打断他的话，白了他一眼说：“我们这不是接到他们了吗？这不是接到了吗？”

杨柳瞪了丁一帆一眼说：“还是我的好姐妹白梅会说话。”

“抓贼啊，抓贼啊！”李静夫正想说话，身后传来喊捉贼的声音。只见前面一个人拿着一个行李包拼命地往他们的方向奔跑，后面一个人焦急地追赶。就在前面拼命奔跑的那人跑到他们身旁的时候，李静夫看似无意地迅速把右脚一伸，那人立即倒下成了个狗吃屎状。他和丁一帆马上把那贼按住，往那个后面追赶而来的人一看，竟然是钱有。钱有把那人手里的袋子抢过来，见袋子内没有什么丢失的东西，才看了李静夫他们一眼，惊愕地说：“小老弟，怎么又是你哟？！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哟，贵人哟！”

“说什么救命恩人哟，贵人哟，今后小心点就是。”李静夫若无其事地说。

“嗯，嗯。”钱有情急之中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是还未到站吗？快上车，要不来不及了。”李静夫对他道。

钱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行李袋中拿出两盒磁带和一张名片硬是塞进李静夫上衣口袋里。这次李静夫推辞不过收下了。钱有高兴地踢了那人两脚，“你这个死贼，这次便宜你了。”然后飞快地奔向火车。

这场面让白梅看得惊呆了，更让她眼馋的是钱有送给李静夫的那两盒磁带。她边走近他边伸手去他口袋里拿磁带，明知故问：“送给你的是什么？”杨柳眼尖，未待他回答，便插在他们中间，一边向她叙述了火车上发生的事，一边从李静夫的口袋里掏出那两盒磁带。这两盒磁带，一盒是邓丽君的专辑，一盒是苏小明的专辑。她看了兴奋地跳起来说：“找都找不到的好带子，没收了。”她也没看李静夫就装进自己的挎包里。白梅气得白了她一眼，又不便说什么，毕竟他们的关系比自己铁。而在丁一帆旁边看着的那个人见他们如此熟悉，便问说：“这两位是？”丁一帆见他们并不认识，便故作惊奇地介绍那个人：“杨柳，李静夫，你们不认识吧。这是大名鼎鼎的《江南日报》记者部副主任苟先团记者。”然后转向苟先团，向他介绍说他俩是文学社的社员。苟先团与李静夫和杨柳礼貌地握握手说：“幸会，幸会。刚才李静夫的行为完全可以写篇短消息或者小通讯。”

“又一篇新闻稿。杨柳，嫉妒了吧。我俩是接到苟老师的信，提前几天回校到江南日报社临时实习的。”白梅得意地看着杨柳补充道，“一块儿加入我们的行列吧。”

杨柳横了白梅一眼，对她说：“我是嫉妒了。还说是好姐妹呢，有好事也背着我们。”说完便追着要打她。其实她看到白梅与丁一帆在一起，心里不是嫉妒而是吃醋。

丁一帆也希望杨柳、李静夫加入进来，于是试探着对苟先团说：“苟主任，我们能凑巧碰到一起也是缘分，你就让我们一块儿继续采访吧。”

苟先团好像不大乐意带太多的实习生，其实他是不能决定谁来实习的，谁能到报社实习要请示社领导同意后才成。丁一帆和白梅是他事先向社领导请示后，由于学校没有介绍信，社领导酌情说是因为春运人手紧，才写信让他们来临时实习的，但他又不能跟他们说这些内部的规定和情况，便摆了个架子说：“对于这两位同学的实习请求，看以后的机会吧。”

杨柳听出苟先团在敷衍了事，便对他有了一些看法。其实她也不是想去报社实习，无非是在车站遇到丁一帆和白梅，想一起走走，并没有要他署上他们名字的意思，他反而说出这一番话，就觉得他不够厚道，而且给他一条杆子就往上爬，便将了他一军：“我没有去贵社实习的愿望，请不要去请求了。”

苟先团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有意对她说：“年轻人，不要一下子没有满足要求就自暴自弃。”这样既保持居高临下的架势，又不动声色地把她的话挡回去。

杨柳本想回击他，又怕影响丁一帆与他的关系，想了一下便忍住了。丁一帆感到很尴尬，说杨柳不是，说苟先团也不是，倒闹得他有点里外不是人。李静夫见状，好像是对苟先团又好像是对杨柳说：“我们实习的机会有的是。你们说是不是？我们坐了一天的火车，疲倦死了，还带着行李，多有不便。我看，还是先回学校吧。”

苟先团既感到占了便宜，又感到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便顺着杆儿往下滑说：“我看今天采访得也差不多了，你们就一块儿回校去吧。

第二章

李静夫、杨柳他们寒假结束回到学校才半个月，学校就宣布毕业班级的学生被分配到江南市各县、区有关学校去实习。由各系按班召开会议，各班辅导员做动员讲话和实习的要点。全校各系的动员词大概为：这次实习是走向神圣的人民教师岗位的战前练兵，各位同学要在学校党委的正确领导下、各实习学校的积极支持下，做好实习阶段的各项工作，以优异的成绩完成好学校安排的实习任务。实习要点为：一要备好课；二要听好课；三要讲好课。实际上就是说要过好这“三关”。

李静夫和丁一帆等八人被分配到江南市南水区红都中学实习。学校辅导员带领他们来到红都中学，与教务室主任黄卫东交接后就先回去了。红都中学是一所新办中学，建在城郊，只有两栋五层楼高的教学楼，一栋为初中部，一栋为高中部。学校领导把他们安排在初中部实习，八人同住在顶层五楼的一间教室里，然后领着他们去与各自的指导老师见面。

李静夫简单地铺好床铺后，就去见他的物理指导老师傅百强，一个40岁开外的中年男子。傅百强住在三楼，他将李静夫迎进房间后说：“没想到李同学心这么急。”

“不是急，主要是来看看老师。”李静夫连忙解释道，“希望老师不吝赐教。”

“我会尽责。”

让座。

坐下。

他们像是还没有找到交流的话题。李静夫环视了一下房间。房间里非常简陋，一张床、一张书桌、两把凳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几本书、一个粉笔盒和一叠学生作业本，还有一个热水瓶、一个水杯。李静夫看这样坐下去不是办法，就对傅老师说：“我知道老师比较忙，我就不打扰了。老师，能不能借你的教案本给我学习学习？”

“还说不急。这不是急了？”他并没有看他说，“我没有教案本。”

他感到尴尬，便说：“傅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李静夫算是碰了一鼻子灰。他回到住地跟丁一帆说，丁一帆听了也愣愣的，感到实习这一关不会很好过。关是备好课，可指导老师不给教案本，备课就不知从何处入手，这对李静夫来说，成了问题。

天听傅百强的课，李静夫坐在教室的后边。傅百强拿着一本课本、一个粉笔盒、一节电池和一根十多厘米长的一头接着电灯泡的电线进来。他走上讲台放下手中的东西，对学生们说：“打开课本第六页，今天老师讲电产生的原理。”

然后，他讲解说电是能量的一种形式，包括负电和正电两类，它们分别由电子和原子核中的质子组成，或由负电子和正电子组成，通常以静电单位或电磁单位度量，从摩擦生电物体的吸引和排斥上可以观察到它的存在。电是自然现象，自然界的闪电是电的一种现象。电通过一种叫作正电，另一种叫作负电之间的相互作用而生产。通过实验，我们发现带电物体就同男女之间一样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讲到这里，学生中爆发出一阵笑声。

傅老师也笑了，或许他知道青春期的学生对此有着特有的兴趣，才有意在讲课中带出异性话题，以调动学生的听课积极性。他接着讲，这种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物理现象，所遵从的是库仑定律。如果把男人比作电的正极，把女人比作负极，他们之间如果产生爱慕之心，就是正负相吸了。我们说谁与谁之间“来电”了，就是这个意思。

学生中又是一阵会意的笑声。

他接着说，电又是一种非自然现象。它是电子和质子这样的亚原子粒子之间产生排斥和吸引力的一种属性。称为电或电荷的分为两种：一种叫作交流电，另一种叫作直流电。说着，他把一头接着电灯泡的电线接入电池的两端，电灯泡亮了。他说，这种大小和方向都不变的叫直流电，又称恒流电。相反，大小和方向随时间做周期性变化所产生的电流叫它交流电。古代的人们是通过天上的“闪电”来发现它的产生和存在的。古人认为闪电是阴气与阳气相激而生成的，《说文解字》中有“电，阴阳激耀也，从雨从申”。《字汇》中有“雷从回，电从申。阴阳以回薄而成雷，以申泄而为电”。这是人们的感性认识。我们前面看到，直流电正负极不连接不通电，同样原理，交流电也只有正负两极相连接才能产生作用。

说到这里，他走下讲台，按下门边的开关，日光灯熄灭了。他问道：“不管是直流电还是交流电，正负极相通才通电，同学们说是不是这样？”

得到学生们满意的答复后，傅老师接着说，18世纪，人们开始对电有了理性认识，西方开始探索产生电的种种现象和原理。美国科学家富兰克林认为，电是一种没有重量的流体，存在于所有物体中。当物体得到比正常分量多的电就称为带正电；若少于正常分量，就被称为带负电。所谓“放电”就是正电流向负电的过程。这个理论并不完全正确，但是正电、负电两种名称则被保留下来。但他并不满足这种“电”的观念。因为这只是对物质感性上的主张。1752年，他在一个风筝实验中，将系上钥匙的风筝用金属线放到云层中，被雨淋湿的金属线将空中的闪电引到手指与钥匙之间，证明了空中的闪电与地面上的电是同一回事。这对后来的科学家对电的研究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有着极大的启发作用。丹麦物理学家汉斯·奥斯特在1820年发现电流的磁效应现象：如果电路中有电流通过，它附近的普通罗盘的磁针就会发生偏移。1821年，英国人法拉第从中得到启发，认为假如磁铁固定，线圈就可能会运动。

他指了指教室墙壁上的日光灯，换了一种口气说：“我认为，这就是交流电产生的雏形。根据这种设想，富兰克林成功地发明了一种简单的装置。在装置内，只要有电流通过线路，线路就会绕着一块磁铁不停地转动。事实上，是法拉第发明的台电动机，是台通过电流让物体运动的装置。虽然装置简陋，但它却是今天世界上使用的所有电动机的祖先。1831年，法拉第制造出了世界上台发电机。由此，一代伟人产生了。由于交流电的产生，一个以工业发展为主的新时代横空出世了。”

傅百强就这样古今中外地、天南地北地大谈电的产生和它的原理。一节课下来，他只是在黑板上写了几行字，却自始至终没翻过课本。就是在即将下课时布置作业，他也没有翻课本，只告诉学生做习题的第二条、第四条，然后下课。

李静夫追上去想请教他。他好像没有看见一样，径直走出教室。李静夫愣住了，备感尴尬。

李静夫没精打采地回到宿舍，一头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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