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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一个午后，即将上小学的黎黎跟着妈妈搬进了红砖楼里的姥姥家。在这栋青山脚下的老房子里，黎黎以一个小女孩的视角观察着老邻居们的生活，也与两个同龄小伙伴一起书写烟盒纸、烧卖馆、宝可梦卡片、凤仙花的故事。

没有谁的童年真的无忧无虑，复杂的成长难题和宏大的人生命题接踵而至。黎黎想执拗地停留在过去，却也不得不学着适应漫长岁月里的一次次道别。放眼望去，人人都有自己的坚守与无力，被时间与世事冲刷得聚散无常。

青烟霭霭，青山岩岩。我们逆水行舟，拾捡往昔的每一段记忆。

在那里，我们存在过，遗忘过，一往情深过。

目 录

老房子

红领巾

烟盒纸

我为你翻山越岭

绥远烧卖馆

幸运小姐

旧人灼灼

一起回家好吗

鹿神与春

无词歌

万籁俱寂

老房子的人和事

丁香结

何日君再来

姥爷老了

布日古德

尾声 再见邻圃路

后记 记忆小偷

安徙（An Xi），生于内蒙古，转徙于南北之间，现居北京，四喜烤麸与Cosplay爱好者。

豆瓣阅读作者，译者，前影视行业从业者，互联网行业从业者。各种形式的作品曾见于豆瓣阅读、书店、南京南站候车大厅与上海地铁早高峰各大线路，如长篇连载小说《孽海记》、已出版小说《如果……就好了》、译作《厨房越小，做饭越好》。

内蒙古首届搭蒙古包骑马射箭锦标赛四十公斤以下级少女组冠军（爱信不信）。

新浪微博：@套马杆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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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上走，是呛鼻子的辣椒味道，黎黎打了两个喷嚏。五楼中间那户的门口常年放着一个酸菜缸，还在过年时送过黎黎一家两截血肠，左边那户的黄阿公给黎黎家送过马蹄羊肉煲，每家飘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小舅舅之前说过，到了饭点站在楼道闻一闻，也就知道“客从何处来”了。

味觉也是一种乡愁，从不说谎，也从不遗忘。

凤仙花始终不开花，黎黎左等右等，直到太婆去世那天，都没等出一个花苞来。黎黎想起太婆 第一次给她们染指甲的时候说过，太公说女孩子爱美，就种了这些凤仙花给太婆染指甲，还专门在出差时买了绣花样子带回来。旧的玻璃吊灯也是太公亲手安的，程师傅几次想帮太婆换新的，都被晚宴拒绝。太公和太婆，也一定度过了一段很好很好的时光。想到这里，黎黎不再难过，更不再纠结凤仙花的开与不开，她自作主张地判定，凤仙花一定是来完成自己的使命的，然后跟着太婆去了更好的地方。

爷爷一旦拿起了书，小嘉言也就跟着安静了起来。后来再大一点，爷爷在烟盒纸上抄了一首《夜宿山寺》。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小嘉言想，无人作声也无人嬉戏，那天上人一定很寂寞。

小嘉言喜欢看着爷爷和奶奶对坐在书桌前面的样子，奶奶批改作业，爷爷看书或裁烟盒纸。那些烟盒纸，小嘉言都一张一张地码在书架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从“床前明月光”到“莲叶何田田”。

只是住在顶楼，爷爷又喜静，小嘉言只好趴在阳台上数星星，见槐树上栖了一窝燕子，与流星赛跑。

危楼高百尺，她是距离星辰最近的孩子。

烟火气只有周末才有，明远叔叔从三楼带一盘家里刚炸的馓子，或是一碗拌好的土豆泥莜面，连同之前借的书一同送来。奶奶接过盘碗，爷爷把新书递到他手上，接着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说话，有时问数学题目，有时也聊最近读了什么书。再后来，明远叔叔读了大学，寒假再来，说期末时一门课的论文写了周邦彦。

明远叔叔念《苏幕遮》：“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爷爷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鸽子扑腾着翅膀，向着更远的地方飞了过去，只是一瞬间，就看不到了。

爷爷很少坐在楼下和外人闲谈，小嘉言听到有人说爷爷总是“端着”，只有她心里清楚，爷爷只是不喜欢说市井闲话而已。可是爷爷不在意，自己翻着书，孤单也坚强。

偶尔家里会多几只菱角，或多一碗笋干，小嘉言就知道，这是程家隔壁的阿瑾姑姑也来借过书了。

阿瑾是三楼郑家的小女儿，小嘉言听几个邻居说她是短发的“小邱淑贞”。阿瑾自幼喜欢画画，准备考美院，和明远一样去北京念书。

阿瑾姑姑最喜欢爷爷去北京时在西单购的一本飞天壁画的画册，封面是反弹琵琶。她来借过三次，有两次明远叔叔恰好都在。有时就像是约好了一样，明远叔叔刚进门，阿瑾姑姑就敲门，看了书再一起下楼去，两人一起，走得很慢，影子拉得很长。

有时明远不来，阿瑾也就不来。家里又变得清冷冷的，小嘉言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去，依然是手可摘星辰。

人人生来孤独，...

“这不是黎黎吗？”李主任提着一沓新图纸，远远地看到黎黎一个人坐着，不远处的槐树下，几个老邻居煞有介事地说着似有若无的传闻与秘密。

“李姥爷好。”黎黎看到李主任走过来，站起身打招呼。

“黎黎啊，在看什么书呢？”李主任问。

“这个，我舅舅的。”黎黎把书递给李主任，是明远的《东周列国志》连环画。

李主任拿来翻了翻，递给黎黎，问黎黎能不能看懂。

“我能照着画看。”黎黎点点头。

“这个烽火戏诸侯，讲的是什么啊？”李主任指着其中一本问道。

“这个我知道，就是说，周幽王娶了一个美女，叫褒以。”

“什么？”

“褒以啊。”黎黎翻开故事书，指着一张图上的美人念念有词。

李主任笑了，问黎黎这是谁教她的，黎黎挠了挠头，说姥爷就是这么念的。

“这个字啊，念‘姒’。”

“嗯，记住了，谢谢李姥爷。”黎黎说完，嘴里又小声地念了几遍，生怕忘了。

“黎黎现在认识多少字了。”

“几百个？”黎黎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没算过。”

“会背几首诗？”

“书上的我都会。”黎黎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姥爷说过了，小嘉言的爷爷是有很多学问的人。

“还有一个不是书上的，”黎黎边思索着边说，“沿对革，异对同，白叟对黄童……”

李主任静静地看着黎黎背诵着他为自家孙女抄写在烟盒纸上的诗句，惊讶于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的明远，究竟是在何处，又是用什么方法，教了他的小外甥女这么多错落有致的句子。

“……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黎黎深吸一口气，念下了最后两句。黎黎背得认真，李主任也听得仔细。白叟黄童，都不曾发现上下楼路过的老邻居发出的阵阵惊叹。

“再考一个，人间清暑殿。”李主任期待地向黎黎提问。

“嗯……我不知道。”黎黎摇摇头。

“前面的，你小舅舅没教你背吗？”李主任觉得奇怪。

“不是我小舅舅教的，”黎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上次去您家里，小嘉言在背，我听来的。”

“听来...

没有什么是比遗忘更难过的事情了。

记忆永远不会消失，他们只是躲了起来，如果你需要，他们就一定会出现的。

时间把记忆的孔隙冲刷得越来越稀疏，稀疏到总有一些人和事能在其中来去自如却毫无察觉，而有些沙砾，却有恃无恐地躺在一个忘不掉的角落里，无动于衷地旁观着时间细小的变化。

书籍介绍

八月的一个午后，即将上小学的黎黎跟着妈妈搬进了红砖楼里的姥姥家。在这栋青山脚下的老房子里，黎黎以一个小女孩的视角观察着老邻居们的生活，也与两个同龄小伙伴一起书写烟盒纸、烧卖馆、宝可梦卡片、凤仙花的故事。

没有谁的童年真的无忧无虑，复杂的成长难题和宏大的人生命题接踵而至。黎黎想执拗地停留在过去，却也不得不学着适应漫长岁月里的一次次道别。放眼望去，人人都有自己的坚守与无力，被时间与世事冲刷得聚散无常。

青烟霭霭，青山岩岩。我们逆水行舟，拾捡往昔的每一段记忆。

在那里，我们存在过，遗忘过，一往情深过。